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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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龍傲天,樸實無華的三個字裏蘊含著睥睨天下的狂傲之氣。

簡單的九個字,引得眾人議論紛紛——

“龍傲天,龍乃尊、傲為氣,豈不是要橫掃天下?”

“此人是誰?”

“一聽就是要做大佬的散修。”

……

比試臺上,陳子游垂手而立,一只手還在不停轉著毛筆。

盛會吸引了不少人前來,自然包括眾多散修,散修無名無派,起名隨心所欲,龍傲天三個字,確實狂妄了一些。

罷了,誰讓他心情好呢。

一想到李浮白那呆子居然真的加上了最菜的知交,陳子游的嘴角幾乎就要飛到天上和太陽肩並肩。

李浮白跨出第一步,就等於陳子游跨出一大步。

時候尚早,陪這龍姓小子玩玩並非不可。

“龍道友,請吧。”

尾字餘韻未到耳中,對面的青衣修士已經暴射而出,一道古樸長劍游龍走蛇般,所過之處掀起狂風陣陣。

陳子游不慌不忙,側身躲過,鞋尖如水波漾開,幾道重影出現在臺上。

足花步。

符修必修體招之一。

和尋常修士不同,符修的攻擊力只在符箓之上,因此在體術方面要求極高,所為不受限於人。

龍傲天有豐富的切磋經驗,知道要先限制符修行動。

見到陳子游躲開,龍傲天腳跟發力,長劍此地緩沖,硬生生扭轉進攻方向,劍氣再度隨之而來。

狂風亂舞,十幾張符箓四散,陳子游再用符網限制行動。

沒曾想對方早有準備,凝神聚氣,劍意挾裹風刃,直直的望一點飛去。

“轟!”

又是一陣震響,掀起的塵海很快又被驟風吹散,呼嘯風聲蓋過爆發聲,聽上去讓人肝膽俱顫抖。

花淺被狂風吹得倒退數步,再睜眼時,符網已經被劍氣撕裂,兩道身影倒退而出。

頃刻之間,二人再度沖向對方。

劍氣狂嘯,符箓轟鳴,接連不斷的爆破聲響起,遠遠聽上去如同山崩地裂。

太厲害了,太精彩了。

花淺小心臟激動地砰砰直跳,羨慕盛滿眼底。

她旁觀的修士戰鬥一個巴掌都數的清,像這樣勢均力敵戰得難舍難分的,估計只有安寧城裏陳元對上那位神秘大佬。

不對,那不算,那是大佬單方面碾壓陳元。

源源不斷的轟響聲引起不少人註意,就連入口處都能感覺到這場切磋的強度之高。

雲采苓聽到那聲音,輕輕扯了扯舒窈衣袖:“我們過去看看吧?”

今日陳元出去尋藥引,雲采苓在客棧待得無聊,主動提出要去比試臺練習,想要和天南地北的的修士互相切磋。

舒窈被她鬧得沒辦法,又怕她再遇到千機閣的人,便也一起跟著過來。

聽到雲采苓的提議,她微微頷首,心中好奇是哪位修士。

因著荷包一事,兩人並未穿上淵則宗門服,而是換上普通衣裳,如同普通修修士混入圍觀群眾。

來到場邊時,勝負已經分出。

關鍵時候,陳子游揮灑筆墨,眨眼間數張控制符貼在長劍上,限制了龍傲天的行動,同時將一張爆破符貼在對方手臂。

龍傲天躲閃不及,只能眼睜睜看著符箓爆破,宣布比賽結束。

硝煙散去,龍傲天扶著手臂半跪在地,指縫間鮮血如流。

“基礎功紮實、劍招運用熟練,可惜修為沒有跟上,應該是卡在金丹期大重天許久?要是想突破到元嬰期,最好找個妖丹吃了。”

在陳子游點評期間,龍傲天撕下衣袍一角,為受傷的手臂包紮。

血色肌膚上,陳子游看見一抹熟悉紅印。

作為符修,自然對各種印記牢記於心,因此,在看見那道印記之時,饒是陳子游也楞了片刻,“龍道友你是女……”

“師兄!”

一聲嬌呼傳來,穿水藍色衣裙的豆蔻少女躍到臺上,心痛地扶起龍傲天,恰好擋住受傷手臂。

她心痛道:“師兄你沒事吧?這麽流了這麽多血?”

不消多說,此人正是花淺。

用反轉印的當天,兩人幾乎同一時間想起了龍傲天當化名。

千若水反手握住她的手,面露關切:“你怎麽過來了?不是叫你在臺下等我嗎?”

“可是你受傷了,師妹看著好心痛嗚嗚嗚。”

“師妹……”

兩人當眾上演一場郎情妾意,看得陳子游心如死灰。

知道你不想暴露女子身份,但沒必要演得這麽過分吧?

兩人互相攙扶著下場,那師妹離開前還瞪了陳子游一眼,怒道:“今日你傷我師兄,來日我定會找你報仇!”

被這麽一打攪,陳子游也沒了切磋的心思,懶洋洋地跟著下臺離開。

比試臺外部設有結界,任何修士不得禦劍進出,只能從規定通道離開。

陳子游出來時,恰好撞見離開的假師兄妹。

見到他出來,女扮男裝的千若水率先開口:“陳道友,多有得罪,剛剛並非有意而為之。”

“散修本就容易遭欺負,更何況你們是兩位女子,出來歷練多有不便。”陳子游帶著歉意,“是在下考慮不周。”

花淺見氣氛不錯,也跟著過來道歉:“陳師兄,剛剛我說得太過了,給我十個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尋你報仇。”

陳子游被花淺的自責語氣逗樂,“你剛剛演得不錯,我還真以為要多個仇敵,若不是見你使眼色,我也不會來到這邊。”

比試臺分為四個出口,花淺瞪他時,恰好拋來個眼色,陳子游心領神會,才會來到南邊出口與之會面。

“沒別的本事,只會演一些戲。”花淺羞赧,即便不是誇她修為強,那也是誇獎的一種。

“反轉印是哪位修士給予?”陳子游又道,“反轉印制作不易,若非有過人的畫符把控力,尋常修士絕不敢輕易制作。”

“是位女修給我的,我替她做任務被打得很慘,為了補償才給予我的。”

此類自謙式說法陳子游聽多了,下意識道:“道友說笑了,龍道友即將元嬰,你身為師妹也不會差到哪裏去,怎會被打得很慘呢?”

花淺臉色如死灰:“我才築基期大重天。”

陳子偶:……

他這是踩雷了?

見花淺精神不振,千若水主動打圓場:“我家師妹才修煉幾個月,能到築基期亦是很不錯了”

若是放在尋常修士裏,這確實是值得誇獎的地步。

然陳子游並不算尋常修士。

天機宗人才輩出,尤其是和某個妖怪相處多年的陳子游,對此見慣不慣。

好在他心知天機宗和尋常宗門有天塹之別,加上兩人是散修,一切都靠自己摸索,確實是值得誇獎。

心中思索頗多,陳子游面上不顯,“師妹不錯,若能拜入好宗門努力修煉,修為會更上一層樓。”

被知名大佬誇獎,原先萎靡不振的花淺又打起精神:“當真?”

“自然。”陳子游思索片刻,“近日會有不少宗門弟子過來,師妹可多多表現,若是表現出彩,定會被大宗門看中手下。”

“若是天機宗呢?”千若水問。

她找到花淺時,正好聽到路人解釋,知曉陳子游是天機宗師兄後,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現自己。

只有實力出眾,才有被收入門下的可能。

她有自信自己會被收下,可花淺呢?

花淺進步神速,但到底是從異界來的路人甲,在這裏並沒有人脈關系。

更何況,她也舍不得她一個人面對修真界。

要是能一起拜入天機宗就好了。

陳子游看出了千若水心思,她天資出眾,拜入天機宗並非不可能,但師妹資質不行,獨自拜入的可能性小之又小。

陳子游:“天機宗收徒雖說隨心所欲,但門內絕大部分是天之驕子,若是龍道友倒是有些可能。”

話未說盡,意已訴完。

花淺聽出言外之意,笑道:“我有自知之明,不求天機宗,只想拜個不惹事的平安宗門就好。”

“而且,要是我師姐拜入了,我也就有個天機宗師姐,在外面歷練時誰也不敢欺負。”

她說得開心,聽者卻是有意。

千若水自然不可能為了花淺放棄入宗機會。

見她這般自我開解,心裏越發不是滋味。

“師妹放心,不管我進沒進天機宗,但只要有人敢欺負你,和我說一聲,我親自把他們剁了。”

“師姐真好。”

兩人一唱一和,看上去並不為分離憂愁,而是衷心的為分別開心。

陳子游略一思索,又道:“聽說正安城外安城外數十裏的地方有妖物作崇,龍道友若想漲修為,可前去除掉此物獲取金丹。”

千若水立刻拿出萬事鏡,成功接取任務後,喜不自禁道:“多謝陳師兄提供消息。”

“舉手之勞罷了,你們二人作為散修能到如此境界,想必是千萬不易,能幫到一點就是一點。”

末了,他看向千若水,又道:“道友若想在盛會上拜入天機,修為最好先到小乘級別,競爭力才會小許多,拜入機會也能大一些。”

陳子游細細叮囑了一些消息後,便和兩人拜別,禦劍離開了比試臺。

望著對方白衣飄飄仙氣十足的模樣,花淺不禁感慨:“世界上好人真多。”

話音未落,一道女聲突然從身後傳來:

“你是千若水?”

兩人回頭一望,正是神情覆雜的雲采苓和舒窈兩人。

“又是你們?”千若水面無表情,“千若水是誰?在下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。”

“對呀,”花淺也佯裝無知,“我又不叫千若水,你們叫錯了人了吧?”

“少騙人了!”雲采苓激動道,“你剛剛在場上使用的招數是我們的淵則宗門內劍術,怎麽可能會被外傳到你這種散修身上!而、而且……”

“而且什麽?”

“而且你手臂上還有反轉印!怪不得昨天聽你聲音就覺得耳熟,原來你真的是千若水!”

雲采苓說著就沖上來,伸手想撕掉千若水手臂傷的綁帶,被對方輕飄飄躲過。

方才,舒窈和雲采苓來到比試臺邊時,正好看到手臂上露出的反轉印,再想起昨天平白無故的出面給陳元難堪,很難不讓人聯想叛逃在外的千若水。

“你肯定是千若水!”雲采苓一口咬定,“否則怎麽解釋你的劍招和反轉印?”

千若水淡定無比,臉色都不變一下:“劍招是我在地攤上買的,反轉印是因為喬裝成男子歷練更容易,否則以我和我師妹兩人,早就被吃得一幹二凈。”

二人不斷反嗆,雲采苓很快落下風來。

一直旁觀的舒窈走上前,柔聲道:“若是想要說清楚此事,不妨請龍兄取下反轉印一看究竟,若真不是千若水,我們自會道歉離開。”

“你是誰啊?要我取下就取下,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?”

千若水以一敵二,爭論聲很快引起過路修士註意。

花淺見到有人偷偷拿出萬事鏡,用力掐了一把大腿後,紅著眼圈大聲道:“你們淵則宗真是欺人太甚!”

淵則宗是近日三界壇八卦頭條,如今再度被提起,引起不少無意路過的修士駐足觀望。

花淺杏眼盛滿霧氣,在清晨日光下如離巢幼雀,渾身都在不停顫抖:“昨日我師兄路見不平出言相助,替千機閣閣孫與你們據理力爭,方才得來一個公道結局。”

“沒想到你們懷恨在心,特意跟蹤我們來到此處,見我師兄受傷便想著趁人之危落井下石,堂堂一個名門大宗,居然做出如此惡毒之舉,淵則宗的名聲就是被你們這些人敗壞光的!”

一句話就將幾人矛盾上升到淵則宗名聲。

舒窈心中一凜:“這位道友,我們並不是……”

“不是什麽?”

花淺聲音哽噎,說得話卻是一句比一句大聲:“三界裏誰不知道淵則宗家大業大,昨天才欺負千機閣,今天又來欺負我們這種無依無靠的散修,那明天豈不是又要欺負其他宗門弟子?讓所有修士見了你們都要乖乖立正挨打?”

說著抽出長劍,氣勢十足地吶喊:“我今天就要讓你們淵則宗知道,不管是散修、還是宗門弟子,我們都不是好惹的!”

下一刻,花淺沖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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